據一個長舌婦說,在文書吏家隔壁的巷子里住著個姓劉的俏寡婦,那長舌婦說文書吏與劉寡婦有茍且。
不論這消息是真是假,程都安自是要去劉寡婦家問問情況,結果那劉寡婦見到他們頓時面露驚慌之色。
而后程都安對著劉寡婦一頓嚇唬,她自是竹筒倒豆子般的交代了她的問題。
原來這劉寡婦乃是個半遮門的‘暗娼’,但她并非什么客都接,她所接待的十幾個人皆是有些實力或背景的‘老顧客’。
而劉寡婦還兼職做‘居間人’,亦即如掮客那般,且她居間促成交易的對象便是她那十幾個老顧客。
不得不說這劉寡婦是真有些頭腦,但一般的暗娼即便有這些想法,可若無背景斷難如劉寡婦這般做成一個私密交易的小圈子。
劉寡婦坦承,她之所以能做居間人且有那十幾個老顧客,是因她有位在道上混的姘頭‘偉爺’。
這偉爺是個消息甚廣的‘包打聽’,因此在衡陽縣的道上頗有幾分名氣。
正因為有偉爺的撐腰與諸多消息來源,劉寡婦才在暗娼生意之外兼職做起了居間人。
而那衡州府總鴿站的文書吏,正是劉寡婦的老顧客之一。
且劉寡婦告訴程都安,她只是牽線搭橋,并不知曉文書吏與其他老顧客或偉爺之間有甚具體的交易買賣。
程都安對于劉寡婦的交代自是半信半疑,因此他決定派人押解劉寡婦去忠義巷。
劉寡婦一聽到要去忠義巷,那是嚇得雙腿一軟跌坐在地上。
她忙不迭繼續交代,雖然她不曉得文書吏與其他人有甚交易,但只要找到偉爺不就搞清楚了?
而后劉寡婦是一口氣說出了偉爺的三處私宅,并說偉爺的本名叫任偉,他之所以有那么多消息來源,是因他爹乃湘水幫的任長老。
當時程都安就罵劉寡婦信口雌黃,因湘水幫的幫主賴水昌與任長老等皆加入了肅衛警備司衡陽分處,且他們皆隸屬程都安所在的第二科,賴水昌是二科第七組的組長,任長老則是副組長。
因此賴水昌與任長老等人的身份背景在肅衛早有備檔,任長老的檔案中寫得清清楚楚,他是衡陽縣零泉鄉人士,年四十六歲,有一子二女。
任長老的兒子年近三十,以前是湘水幫的人,如今則是民兵聯盟衡州府分盟的一個民兵旗總,且駐守于零泉鄉的一處關隘。
又有任長老的子侄輩們有不少以前也跟著他混幫會,如今則都加入了民兵聯盟衡州府分盟,其中一個侄兒更是由民兵后備役轉正進入了東路聯軍的陷陣左大營。
亦即是說,任長老對他的家族子弟有了明確規劃,由曾經的混幫會轉型為‘混’民兵聯盟體系。
實際上在楚軍治下有許多的地方家族皆是如此,他們的族中子弟沒能在最早時加入楚軍各正兵營,是以只能先加入民兵聯盟成為后備役,再等著‘補缺’轉為正兵。
因此,程都安清楚的記得任長老的檔案上可沒有哪個子侄是叫任偉的,且還是個混江湖的包打聽?這顯然不可能了。
誰知那劉寡婦竟是跪在程都安面前哭道,奴家當真是聽任偉親口所說!大人您若不信就去抓任偉來審一審便知。
程都安當然要抓任偉,且劉寡婦供述的那十幾個‘老顧客’全都要抓來審問。
當程都安說到這,語氣凝重的沉聲道:“一個多時辰以前,卑職與手下人等已是找到了包括任偉在內的十四人,但任偉已在今晨被殺!”
“任偉死了?”唐世勛聽到這兒終于收回了遠眺的目光,他轉首看向程都安,皺眉問道:“這十四人當中可有戊戌旗的細作?”
程都安答道:“回大人的話,只有任偉的腿上有兩顆獠牙的刺青,而且,任偉當真是任長老的兒子,一個私生子。”
“有意思!”唐世勛又看向安西大道遠處的英魂塔,左手食指則在墻垛上緩慢而有節奏的敲打著。
程都安說罷后,神色復雜的看了眼府衙捕頭陳永真。
肅奸乃是肅衛警備司的頭等要務,但今個這一回,倒是讓陳永真和府通判陳勁真等人‘拔了頭籌’不是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