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比肅衛(wèi)警備司衡陽分處的程都安,府衙快班的班頭陳永真的心思無疑更為復(fù)雜。
前天夜里,由于府衙通判陳勁真要與衡陽知縣宋宜琛商議要事,故而沒能去參加聯(lián)合調(diào)查組的第一次會議,且陳勁真吩咐族弟陳永真代他去開會。
當陳永真走到忠義巷口時,迎面看到盧葦與這面色蠟黃的章特使,且雙方寒暄幾句后章特使還皺眉問他,都這個點了陳通判還與宋知縣商議甚要事?
雖然陳永真只是府衙快班的班頭,級別比楚軍鎮(zhèn)撫總部的章特使不知低了多少級,但陳永真隸屬行政體系,鎮(zhèn)撫總部可無權(quán)管轄他,因此他并未回答章特使的話便告辭離去。
結(jié)果才隔了一日,盧葦居然帶著他來向章特使做匯報,他委實感到很是尷尬。
當然,陳永真對盧葦更是感到驚訝,在兩個月以前,盧葦只不過是寶慶府樞密分司的第一組長而已。
誰曾想大帥竟是欽定她為肅衛(wèi)樞密司副司長兼寶慶府樞密分司長,如今更是借著來衡陽城開會,居然還撈了個‘大帥特派顧問’的差遣?
再加上陳永真也曾聽說過許多有關(guān)盧葦?shù)娘L(fēng)言風(fēng)語,尤其是聽說‘水性楊花’的盧葦在楚軍鎮(zhèn)撫總部找了位大靠山。
為何盧葦不將董站長遇刺事件先匯報給大帥卻先來找章特使?看來這位章特使就是盧夫人的靠山了,果然是朝中有人好做官吶。
對此,陳永真深以為然。
盧葦自不曉得程都安與陳永真的心里邊在想些甚,她接著之前的話頭繼續(xù)向大帥唐世勛稟報。
在上午巳時過半那會兒,盧葦就已將行刺董振的劉生給審問完畢,接著她與程都安商議了一番后做出了三方行動的任務(wù)分配。
程都安這邊,盧葦讓他派人回城內(nèi)的忠義巷跟于青青等人匯報,同時程都安帶人趕赴那文書吏以及劉生的家進行搜捕。
陳永真這邊,盧葦以‘大帥特派顧問’的身份從楚軍本部大營調(diào)了二十匹健馬,命陳永派手下的兩個得力的‘馬快’帶著手下趕往慕道鄉(xiāng)。
將劉生與文書吏、以及與他倆一起加入衡州府總鴿站的幾個同鄉(xiāng)的家人全部排查一遍,并將這幾人的直系親屬全部押往衡陽城進行審問。
所謂‘馬快’,乃是大明的衙門三班衙役之‘快班’的組成部分之一。
快班分為‘馬快’與‘步快’,即騎馬的捕快與沒馬的捕快,除此以外,快班也如壯班一樣有幫役與白役。
以曾經(jīng)大明治下的衡陽縣衙為例,快班設(shè)有六個馬快與十四個步快,這二十人皆是有工食銀的‘正役’,馬快的工食銀是步快的兩到三倍。
而這二十個捕快自不可能管得了整個衡陽縣的緝捕破案等事,因此每個捕快手底下皆有兩到三個‘幫役’,每個幫役又至少帶著兩到三個乃至更多的‘白役’。
就如曾經(jīng)在邵陽縣衙當捕快的于威,他手底下就有三個幫役與十來個白役,雖然捕快的級別不入流,但對于江湖或市井中人亦或鄉(xiāng)人,誰不稱他一聲于捕爺?
而衡州府衙的快班則有十個馬快與二十個步快,他們手底下同樣有數(shù)倍的幫役與白役,且由于府衙快班時常需去往府境內(nèi)的其他州縣公干,因此留在府城衡陽的府衙捕快并不多。
若是在大明治下,幫役與白役皆無正式編制且無衙門派發(fā)的工食銀,他們要養(yǎng)家糊口撈銀子就得靠著衙門‘快班’的這張皮,亦即行使捕快的權(quán)力來維持生計。
比如敲詐涉案人員或家屬、侵吞案件贓物等等,這在明代的衙役群體中普遍存在,且越往后越是混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