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陳的手工皮鞋在大理石地面上踏出密集的鼓點,每一步都精準踩在程宅古老座鐘的秒針間隙里。
當他推開那扇百年紫檀雕花門時,書房內沉水香的青煙正被一道凌厲的掌風劈散。
程一手里的明代紫檀鎮紙應聲而斷,木屑飛濺在乾隆年間的青花瓷瓶上。
"老爺,檀醫生出事了。"
紫檀鎮紙在程一掌中斷裂的脆響,在寂靜的書房里宛如槍聲。
尖銳的木刺深深扎進程一布滿繭子的掌心,鮮血順著那些見證過無數腥風血雨的掌紋緩緩流淌,最終滴落在文徵明的《枯木寒鴉圖》上。
古舊的宣紙貪婪地吸吮著鮮血,綻開一朵妖艷的紅梅。
"說清楚。"
程一的聲音像是從地獄最深處傳來,每個字都裹挾著刺骨的寒意。
老陳躬身向前,雙手呈上那臺特制的防彈平板。
監控畫面中,一輛黑色面包車正無情地碾過梁爽遺落在地上的手包。
"三分鐘前,檀醫生在公寓樓下被劫。"老陳的聲音平穩得可怕,"影三組已經咬住目標,目前保持三公里安全距離跟蹤。"
畫面切換成衛星實時追蹤圖,一個猩紅的光點正在城郊環線上疾馳。
程一渾濁的眼珠死死鎖定那個閃爍的光標,眼角的每一道皺紋里都藏著四十年前血洗維市九龍碼頭的暴戾。
"又是趙成騫那個不成器的東西做的?"程一拇指摩挲著沉香木杖上的彈痕問道。
"暫時沒有直接證據。"老陳的西裝袖口幾不可察地顫動著,"不過屬下認為,經歷過上次的教訓,他應該沒這個膽了。"
程一突然低笑起來,那笑聲像是鈍刀在骨頭上慢慢刮擦,聽得人牙根發酸。
老陳的后頸瞬間爬滿冷汗,瞳孔緊縮成針尖大小——三十年刀口舔血的經歷讓他明白,老爺這種笑法,是要見血的征兆。
"沒膽?"
程一的聲音陡然拔高,像鋼針劃破絲綢。
他猛地扯過一方緙絲帕子,染血的手指在雪白的"平步青云"紋樣上狠狠一擦,頓時綻開數朵猙獰的血梅。
"我看他膽子大得很!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