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一大早,林夫子照常來到府上講課。雖說沈明曦臥病在床不能聽,但其他三人還是要聽課的。
也不知夜里回去后杜雪容同她娘說了什么,在來將軍府的時候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。
講課的時間稍稍做了調整,由之前的上午、下午各一個時辰換成了上午一個半時辰,中間有休息一柱香的時間。下午的時間由孩子們自由支配。
沈明珠央求柳琳瑯替她另尋了個夫子,專門教她經營鋪子。不出兩三日,這件事便辦好了,找的是一位和柳琳瑯熟識的婦人,姓古。她早些年死了丈夫,一人將三個孩子拉扯大,如今在京城里開成衣鋪子,收入倒也可觀。
炎國的政策不算重農抑商,但對商販商鋪收取的稅收較高。是以第一天的課,夫子先同她分析了一下目前炎國商業(yè)的情形。
偶爾會有提問問到她,只需稍加思考,沈明珠便能給出一個比較讓夫子滿意的答案。
幾天的課下來,古夫子閑暇時同柳琳瑯聊天,說沈明珠頭腦靈活,天生就是做這塊的料。
而沈明曦因為不被允許下床,日日躺在床上只覺得無聊。等到幾日之后身子好些了、有力氣坐起來了,就讓沈君墨替她弄了些絲線和布料,想著上一世的一些基礎繡法,穿針引線繡了好幾天,最后繡了塊帕子出來。
等到夜里柳琳瑯來看她的時候,沈明曦將帕子遞給她。
“我說這兩日怎么瞧著你很忙的樣子呢,原來是為了繡這帕子!”柳琳瑯收下帕子,聲音里都帶著驚喜。
這可是沈明曦第一次給她送自己做的禮物,瞧這針腳便能知道繡帕子的人是個生手。柳琳瑯將帕子收起來,在她額間輕吻:“明兒娘就將身上的帕子換成明曦做的!”
沈明曦將臉埋進她懷里,悶悶地道:“我做得不好看,娘親你收在匣子里好了,就別帶著了……”
“怎么不好了?我瞧著這貍奴繡得不是很好嗎?你瞧這腦袋,這耳朵,這尾巴……”
她越說,沈明曦越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:“娘,我是繡的老虎……”
柳琳瑯一愣,這才反應過來,她是根據自己的屬相繡的這帕子,愛憐地摸了摸她的腦袋:“方才娘就看出來這是老虎了,說像貍奴其實是逗你呢……”
日子平靜且枯燥無味,沈明曦想著閑著也是閑著,便托川栢給她弄幾本醫(yī)書來。
沒想到來給她送書的卻是祁景昭。
他身上穿著同沈君墨一樣的衣裳,竟也是云山書院的學生。
“瞧著沈二姑娘似乎身子好了不少?”祁景昭將書放好,卻并沒有立刻離開,而是看著沈明曦那張明顯清減了不少的臉,緩緩道:“聽說那日在落燕山是沈二姑娘發(fā)現(xiàn)了孤,多謝二姑娘的救命之恩。”
“世子不必如此,那日只是碰巧罷了。”沈明曦不在意地笑笑,晶亮的眸子看著他:“再者,這次我和雪容落水,若是沒有世子搭救,我怕是早已葬身水底。”
“說起來,該是我去同世子道謝才是。”
小姑娘的長發(fā)乖巧地披散著,黝黑而柔順,面上帶著病態(tài)的蒼白,唇角卻微微上揚,露出淺淺的梨渦,瞧著似是一個精致易碎的瓷娃娃。她的眸光柔和而平靜,卻又給人一種堅定、真摯的感覺。
她像只輕柔的蝶,被圍困在這副破敗不堪的軀體之中,卻又柔韌而有力,充滿了蓬勃的生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