席間氣氛輕松愉悅,眾人分享著踏青的趣事,談論著誰的花環編得最好,誰的柳哨吹得最響。安順今日似乎心情格外好,胃口也極佳,吃得兩頰微鼓。
一頓飯差不多吃完,安順端起一盞清茶潤了潤喉,目光在眾人臉上一一掃過,最后停在了正小口抿著湯的安意身上。
她那雙靈動的眸子狡黠地一轉,身子微微前傾,手肘支在桌面上,托著下巴,刻意壓低了點聲音,卻又恰好能讓全桌人都聽清:
“誒,三皇姐,”安順的語調帶著慣有的戲謔和一絲不易察覺的促狹,“咱們今天這春也踏了,景也賞了,點心也吃了。你的事兒……是不是也該提上日程了?”
安意正用湯匙舀起一小塊滑嫩的豆腐,聞言手微微一頓,純凈的湯面漾起細小漣漪。
她抬起頭,對上安順那雙寫滿了“我什么都懂”的眼睛,長睫輕顫,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染上了一層薄薄的緋色:“什、什么事?”
安意強作鎮定放下湯匙,聲音卻比平時低了半分,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。
甚至下意識避開了安順直勾勾的目光。
安順見她這模樣,更覺有趣,笑嘻嘻地刻意拖長了調子:“還能有什么事呀?自然是——你的——駙——馬——人——選——呀!”
“噗——”正在喝茶的杜雪容差點嗆到,意識到現在是在外面,這樣頗有些不雅觀,連忙捂住了嘴,眼睛瞪得溜圓,目光在安意通紅的臉上和安順促狹的笑容間來回逡巡。
沈明曦和沈明珠對視一眼,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然的笑意。安寧則有些茫然,看看這個,又看看那個,安婉跟個沒事兒的人一樣,往她碗里夾了一筷子青菜。
安順可不管安意的窘迫,自顧自地掰著手指頭數落起來,聲音恢復了正常音量:“昨兒你母妃去找我母妃了,我在外頭聽到了些事兒。”
“咦?安順你聽墻角,是不是不太好?”
安順沒好氣白了一眼杜雪容:“這哪兒叫聽墻角了?我關心一下我三姐,不行嗎?”
“昨兒耿貴人在我母妃那邊舉薦了好些個公子哥兒,說要讓三姐姐自己挑選呢!”
這下,莫說是安意這個當事人了,就是沈明曦都來了精神,身子往前傾了傾,嘴里道:“好安順,快說說,都有哪些人是安意駙馬的預備人選?”
安順撓撓頭:“其實我昨兒也沒聽到多少名字,只隱約聽到了幾個……”
“約摸著是禮部尚書家的公子、威遠侯家的公子……”
“禮部尚書家的公子——嘖,人是周正,可瞧著過于板正了些,整日抱著圣賢書,怕是連句像樣的情話都憋不出來,跟三皇姐你這般雅致的人兒在一處,豈不是悶葫蘆對悶葫蘆?”
杜雪容自然地接過安順的話:“那個什么威遠侯家的公子,不會是他們家嫡次子吧?
安順停頓思索了一番,點點頭,杜雪容眼里露出幾分嫌棄:“那不是巧了?這人我認識,騎馬射箭倒是把好手,可粗聲大氣的,聽說前些日子還在臨水居跟人爭花魁打起來了?嘖嘖!不成體統!”
眾姑娘聞言,眼底多多少少都露出些情緒來。
這正妻還未娶,便為了個花魁與人大打出手,這樣的人家,誰會考慮把女兒嫁過去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