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。
這是趙艷秋的房間。
她身著素色睡衣,跪坐在窗前的軟墊上,柔和的臺燈為她側臉鍍上一層暖光。
雙手合十,低聲誦念著靈啟教的禱文,聲音輕柔而堅定。
念誦完后,又祈愿武衡平安,祈愿女兒小小平安快樂,祈愿這個世界終得和平。
武衡眉頭一挑,對著自己祈求他平安?
怎么感覺這么奇怪呢!
還有祈求世界和平,還有這么宏大的愿望啊!
武衡沒有驚擾她,只是靜靜感受著這份純粹而堅韌的信念,如同暖流匯入心間。
片刻后,他收斂心緒,意識悄然抽離。
又隨便找了個異世界的光點飄近。
景象陡然切換。
陰冷、潮濕的風從橋洞的一端呼嘯灌入,帶來鐵銹、污水和某種生命緩慢腐朽的酸腐氣息。
一個年輕的女人蜷縮在角落的陰影里,身下僅墊著幾塊浸滿污漬的破布。
她每一次呼吸都破碎而艱難,帶著胸腔深處潰爛的嘶鳴。
“慈悲的……武衡島主……靈啟……之神……!”
她的聲音嘶啞得幾乎無法辨認,昔日作為‘寶石花歌劇院’歌者的婉轉歌喉,如今只剩砂紙摩擦般的刺耳。
意識在滾燙的高燒與刺骨的寒冷間劇烈浮沉。
破碎的記憶畫面不受控制地涌入武衡的感知,她曾是金銀島的住民,父親出海當了海盜再無音訊,母親是酒館侍女。
她長大后也成了侍女,靠著取悅男人維持生計。
直到武衡接管金銀島,她的人生才仿佛照進一束光,她不必再出賣身體,島主府為她購買了轉職卷軸,她得以加入歌劇院,用歌聲贏得尊重。
她努力練習,真心想要成為靈啟教虔誠的信徒,擁抱那份來之不易的尊嚴。
然而,教廷的重臨碾碎了一切。
她等級低微,未被直接處死,卻再次墜入了比以往更深的泥濘。
“咳……咳咳……!”她猛地咳出一口帶著腥氣的粘液,身體因劇烈的抽搐而蜷縮得更緊。
高燒讓她的視線模糊,橋洞外灰蒙蒙的天空仿佛成了幽暗的海底。
她用盡最后一絲氣力,發出夢囈般的祈求。
“……只求……只求……我的靈魂……回歸您的國度時……能……潔凈一些……像……像個人一樣……。”
那微弱而絕望的祈愿,如同最纖細的絲線,清晰地傳遞至神座之上。